笔墨、造型及题款: 任伯年作品鉴别的关键

黄鼎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8-09-25

摘要:任伯年(1840—1895),名颐,初名润,别字伯年,字次远,号小楼、山阴道上行者,浙江绍兴人。他“多能”兼善,对花鸟、人物、山水、鱼虫无所不精,是海派艺术中承前启后的巨擘。任伯年的绘画最突出的成就便是他继承传统的同时,吸收了西洋画和日本画的写生、设色诸法,在陈陈相因毫无生气的正统派绘画之外,另辟蹊径形成了新颖生动、雅俗共赏的独特画风。纵观其代表性作品,就如同翻阅了一部能够启迪我们如何理解中国画继承与创新、高雅与通俗、专与博的教科书。任伯年一生的艺术实践,对近现代中国画的变革产生了重大影响,他是传统中国画艺术从古代走向当代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也正因如此,早在任伯年在世时,便有了伪造任伯年画作者,致使目前存世的任伯年书画真伪杂糅,这便给其书画收藏与研究带来了诸多困难。笔者以为,欲考证任伯年书画,要采用对比法,从其笔法、墨色、造型和题款等来确定真伪。

【编者按】“海派巨擘——任伯年绘画作品展”正在辽宁省博物馆展出,共展出任伯年及相关艺术家绘画精品98件(组),展览全面展示了任伯年不同时期的艺术成就,给观众提供了一次近距离学习其绘画笔墨技法的机会。任伯年是近代大家,作品存世量大,但市面上流通的其作品真伪杂糅,令人难辨。本期我们邀请学者黄鼎,从任伯年创作的笔墨技法等方面来探讨其作品的真伪问题。

在中国绘画史上,被誉为“画圣”的画家只有两位,一位是唐代的吴道子,另一位则是晚清的任伯年。

任伯年(1840—1895),名颐,初名润,别字伯年,字次远,号小楼、山阴道上行者,浙江绍兴人。他“多能”兼善,对花鸟、人物、山水、鱼虫无所不精,是海派艺术中承前启后的巨擘。任伯年的绘画最突出的成就便是他继承传统的同时,吸收了西洋画和日本画的写生、设色诸法,在陈陈相因毫无生气的正统派绘画之外,另辟蹊径形成了新颖生动、雅俗共赏的独特画风。纵观其代表性作品,就如同翻阅了一部能够启迪我们如何理解中国画继承与创新、高雅与通俗、专与博的教科书。任伯年一生的艺术实践,对近现代中国画的变革产生了重大影响,他是传统中国画艺术从古代走向当代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也正因如此,早在任伯年在世时,便有了伪造任伯年画作者,致使目前存世的任伯年书画真伪杂糅,这便给其书画收藏与研究带来了诸多困难。笔者以为,欲考证任伯年书画,要采用对比法,从其笔法、墨色、造型和题款等来确定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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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为《东山丝竹》伪作,全画用笔迂缓疲弱少神采,所绘人物相对呆板,所绘树叶、石头或绵软、或笨拙、或僵或散,整幅画境界偏俗。

从任伯年最具代表性的小写意作品可看出,他用笔很注重写意与洒脱效果——用笔多用中锋,虽是以线为主,但却常常是在线的基础上再与点、面(墨块)的有机结合,线条有圆厚之感。此外,任伯年在绘画时,虽然以勾线为主要造型手段,但每勾画或长或短的线常融合了勾、皴、擦、点和染等各种笔法,其线中的起、承、转、合均能变化自如。而现在所见伪作上的线条每每是笔线轻而单薄,运速偏慢,一到转折或二笔连接处便出现气断或有僵滞的描摹相,如加上作点与墨块,则会发现笔触过多、笔势乱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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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为《东山丝竹》真迹,可以看出全画用笔酣畅爽利,所绘主体人物造型更加准确生动,配景的树与石都画得极为理想,整幅画作一气呵成。

早在2006年,南方某拍卖行曾上拍了一幅《钟馗图》,此画尺寸接近整张四尺(纵135厘米、横68厘米)宣纸大,画面表现的是传说人物钟馗与“半个”鬼,原画本无款,而此画右上方却有谢稚柳所作“任伯年钟馗图,谢稚柳题”的题跋,下方钤有六方规格大小不一的鉴藏印,整幅画面看似较为完整、充实。或许一般的收藏爱好者面对这样一件经鉴定名家“掌眼”的画作,对它的真伪不会起疑心,但此作却“克隆”自任伯年真迹《钟馗图》。将两图对比,最明显的是,原作有画家本人的款识,且所题位置恰到好处。此外,原作材质偏旧,纸已发赭黄色;伪作中底色虽白,但全纸遍布着霉点,可见此系人为做旧而成。伪作上的线条相对笔力软、轻、薄,笔线运势失畅,线与线的呼应感较弱,人物造型略显呆滞;原作上的线条生挺、蕴籍,不仅笔笔相生相融,且更能很好地表现出所塑造人物的体面结构,因此人物造型神态更好。

任伯年在创作时对水、墨、色的运用极为巧妙。在用墨上,他重淡轻浓,使作品总是呈现一派淡雅恬静的气息,较少看到他在作品中运用大面积的焦、浓墨。在用色上,他常以轻淡的浅绛为主,重色为辅,作品有一种高雅的气息。在造假者的成品上,则必是墨彩浓淡无序,或满纸黑气,或是色与墨、色与色之间不能柔和相配,或显脏相,少见有把水、墨、色运用到接近真迹五六成程度的。

前几年,笔者在南方某拍卖会预展中看到一幅名为任伯年所绘《东山丝竹》的画作,经仔细观察,发现其实系一幅仿品,其真迹曾刊载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任伯年画集》中。在拍卖行上拍的这幅《东山丝竹》上,“有心者”还特意在拍品裱边左下方让著名画家程十发题跋,称其系任氏真笔。其实将两幅作品的用笔、用墨做对比,便可发现二者在艺术品质上的明显差别。首先是真品的全画用笔非常酣畅爽利,笔的轻重和墨的浓淡变化视感极其舒适,伪品的用笔明显要迂缓一些,致使画中笔墨韵致疲弱少神采。其次,真品画面所绘主体人物造型更加准确生动,作为配景的树与石都画得极为理想,以至于画面主次得体,整幅画作更是一气呵成。而伪作中所绘人物相对都有些呆板,所绘树叶、石头都画得或绵软、或笨拙、或僵或散,局部笔墨被重描修正过,浓墨作点尤其失态。再次,真迹的款字,书写很自然,行款编排与所处画面的位置都很到位;伪作的款字笔势欠稳正,书写位置亦不如前者妥当,故而影响到全画的章法完美。最为重要的是,真迹总体上既有极佳的笔墨韵味,又有较高的人文意境思想内涵,而伪作整体的笔墨则属一般化,且境界偏俗。

除了画作本身,画中题款也是鉴定任伯年作品真伪的关键因素之一。在任的绘画作品中,虽然其所题款字都不太多,却总能和画的笔墨与造型很好地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完满而有机的整体。从书画造假的常规手法分析,画和字一般都是分开操作,这就使得造假者即使能把画或字的某单个的外形仿到较接近程度,也很难做到使画面所有的笔墨基调(俗称气息)都逼真自然。

不论是任伯年还是其他名家的作品,利用名人题跋是近些年较多见的书画造假伎俩。所以我们必须从书画鉴定学基本原理入手,以被鉴定物作品本身画面内的笔墨与造型包括题款等这些为主要依据进行判断,只要我们的眼力够——能像高像素的相机一样明辨世间的万千不同,那就一定能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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