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论写字的自我修养

中国美术报网  来源:中国美术报网 发表时间:2019-04-27

摘要:4月19日,台湾作家张大春大陆首次书法个展“见字如见故人来”在北京时间博物馆展出。这是一次跨界书法对话,此次展览共展出张大春70余件书法作品,内容涉及诗、词、歌、赋等多种形式。所谓“见字如见故人来”,是一种生命温故的说法,正如展览的前言中写道:“对任何人来说,生命只走过一回;但是字却将之带回来无数次。”


meishubao/2019050620061211146.jpg张大春与高晓松对话

4月19日,台湾作家张大春大陆首次书法个展“见字如见故人来”在北京时间博物馆展出。这是一次跨界书法对话,此次展览共展出张大春70余件书法作品,内容涉及诗、词、歌、赋等多种形式。所谓“见字如见故人来”,是一种生命温故的说法,正如展览的前言中写道:“对任何人来说,生命只走过一回;但是字却将之带回来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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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春,台湾作家,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从小就对传统诗文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中国汉字的理解与重新认识,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解。从《认得几个字》到《见字如来》,他以从小在认字、识字、理解字的过程,通过自己长期的修炼,文化教养中得到了情感与人文的升华。浸润汉字,精通汉写。另外,张大春还从事书法创作,近年来他书法陆续在大陆展出,之前在今日美术馆展出的行书自作《登楼歌》15米长卷,气势磅礴,一窥张大春书法的魅力。俊秀有力的书写,让我们总能看到一个汉字有趣的前世与今生。

今天,鼓楼下一个别致雅静的庭院,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主要两位嘉宾是高晓松与张大春,他们以读字的经历,学字的过程,到书法修养等等,深入浅出的分析了从自身到历代书家的变化轨迹与自新自勉的感悟。文人历来都缺不了书法,还有酒。但是张大春不但这两样嗜好都有,他自己还好诗词,经常自娱古人诗词,根据自己的意境、心情,他写了不少自创的诗词,这次展览中大家可以一窥其魅力。

meishubao/2019050620070093667.jpg张大春

在这次对话中,有几个方面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王羲之写错字,一部杠精书法史


张大春习字,首先看字的布局,最简单的说法就是线条组合的方式,无论它是正草隶篆,线条如何组织,如何布局,怎么看着好,怎么看得不好,不可能有完全一致的标准。只有错字,错字在书法里也似乎有一个特权,那就是写的人可以随着他对线条布置的要求来决定这个字是不是该这样写。所以,有人指责王羲之在《兰亭序》里有好几个字有疑问,最明显的一个“快然自己”,看起来他写的一个“怏”,一个竖心一个中央的“央”,明明是“快然”,怎么写成“怏然”,也有人替王羲之辩解,他特殊的一个写法,就是把这个“快”很可能他就是写错了。张大春,在习字过程中,经常会以古人会心的感悟,给他带来更多的新的认识

《兰亭序》里还有一个随便的“随”,修短随话,照说随应该上面一个“左”,下面一个“月”,但是他写的根本就是一个有没有的有,中间少了一个做工的“工”。有人就说这个字是帖写,道德的德底下一个“心”,上面一个横,或者到达的“达”底下到底是三横还是两横,而且没有杠精书法史就不热闹了。

特别是对于到底该不该为了美学去维持一个字原来的标准格式,有人认为一定要维持,有人认为不应该维持,有人说你为了维持这个而写错字好像是对字的不敬,中国人最怕这样,不敬习字之,但是倒过来说也许缘木求鱼,刻舟求剑,为了维持一个字比较像它原来在小篆的形态。总之,各种书法都见证人关心,尤其关心晓松的“晓”字,关心字的解释,关心字的美感审美,这正是书法有趣的,待会儿我们慢慢的把这个审美经验,究竟它具备哪一些必须被传承的议题,而这个议题多半不见得需要有定义中的答案。


2、古人写字,早有“艺术品”的市场认识


苏东坡写字立出一个奇特的说法,他说写字不应该把它当作什么作品,用我们今天的话讲不应该当成“艺术品”,不以其家者为家,写的好并不就是真好,或者不能心存我这是一个艺术品。可是如果这样说,苏东坡是一个实践者,看起来也不是,因为他曾特别有心的保存了他的《寒食帖》,张大春在文献中记得,苏东坡还提到他写《寒食帖》用的是一支很糟的很不好写的笔,为什么用那个笔,为什么把这个内容告诉人家,显然《寒食帖》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苏东坡还有一个故事就更有可能看全他的想法。他帮老太太一事,老太太卖扇子卖不掉,老太太说你涂的那么脏弄坏了,他说不,值钱了,拿出去卖就说我写的。这表示他认为这个东西是有价值的,他甚至还说他自己写过的字在100年以后会加值不知多少。所以,看来宋人已经一方面知道书画的市场价值,是可以换钱的,有艺术品的价值了。


3、张大春习字的经历


张大春在小的时候,第一任书法启蒙老师来自父亲同乡会中的“汪叔叔”,张大春口中的“汪叔叔”经常帮他们写春联,他一直认为他的字写的好,他每个学期都会用钢笔写一写勉励的话,比如“业精于勤荒于嬉”、“宁静致远”,小孩勉励的话,一辈子都忘记不了。这些字在张大春看来,是写的极好的。因为后来他父亲也认肯这位“汪叔叔”写的字漂亮。“哎呀,汪叔叔这个字看不完的好看。“后来,这位“汪叔叔”在80年代后期在台湾工作退休之后跑到大陆来,现在是北京的政协委员。

张大春长期读帖、临帖已经有40多年。每天睡觉前,拿纸本临帖,现在用手机读帖,天天如此。他临苏轼的《寒食帖》,陆几写的文赋。有时候张大春在临古人帖临得像的时候,他便觉得可笑,感觉自己成了模仿秀了。他经常自嘲自己的习字经历,他认为字要从临摹开始,习字古人是为了掌握其笔法与笔意。这就是“熟”的过程。张大春自己说,他临摹临的多了,临的熟了,他就能知道笔与墨的关系。

在临帖的过程里眼睛跟手能够协调一致,其实开始非常的难。张大春深有体会,他自己讲:“我写《报本庵安帖》时,有个字始终不明白,君子的“君”,第一横我总是看不到,起笔只有一个很小的点,比一个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可是第一笔的尾巴有一点,放在类似转了弯以后第二笔直的那一笔,接着两个很长的横,再一笔很长的撇,底下一个口。为什么第一横就看不见?《报本庵安帖》中一共出现四个君,每一个都没有第一横。后来我判断他根本这一笔没写,这一笔他在空中划上去之后,在快落下来的时候点到直,明明一横一直,而这一横笔,读帖的人在意念中,帮着补充完成了。”

他对笔墨之间的审美,是从整体出发,笔跟纸之间流畅程度要达到最大化,一方面写得快,第二方面让字跟字之间都有笔意连贯,不是单一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而是以气连字,从一始终。所以,他没有所谓单一一个字美的线条,他的线条是整个均衡起来,一体的在看。就是端庄中正,严丝合缝。


对话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展厅,张大春书法展在时间博物馆正式开启。鉴于此,我们采访到了意气风发的作家张大春,跟他聊聊书法的那儿事儿。


《中国美术报》:你能简单谈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书法感兴趣,包括你的一个切身的经历

张大春:我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写字。有两个阶段:第一,写大字,临摹柳公权。第二,写小字,用自己的方式,规规矩矩的写。用非常小的小楷,抄课文,抄小说。我父亲说,你也可以自己写一篇自己的东西。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亲喝了酒,就会写字,他同时会监督我写字,那个时候,小楷两个礼拜一篇。

大学书法老师问过我。他问我学什么,我说,学柳公权,他说,你可以学褚遂良。从22岁之后,我就每天读帖,有虞世南的版本等等。后来,我开始用眼睛去临,每天临好几个帖,上午练碑帖,下午练楷帖,晚上写行帖,有时候我会换到七八个帖。

《中国美术报》:你是如此看待文人写字,这种跨界现象的?

张大春:其实我们不知道跨界是一个什么概念,如果说把跨界作为一个宣传的口吻,有一种说法就是跨界是一种不太专业玩法。从一个圈子来看,书法圈是一个专业的领域,也是一个重要的技能的体现。但是换一种说法,如果用跨界来理解的话,写书法的人,现在在现代社会来看,他根本已经不是一个产业了,书法成为了一种社会普及的一种方式。在这个角度来看,书法还是有一个圈子,就是老师,家长,有心人,对文化有一个理想的追求。而是他的父母希望他的孩子,从小就有一个熏陶,有一个涵养的环境,这也是一个圈子。

但是有一点,我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从来不是书法家,以后也不是。如果能用写字解决的,我就用写字解决。我写自己的春联,或是修改古人的句子,成为合辙押韵,格律工整的,这个就是你要完全熟悉格律,把一首诗变成四首诗等等。

《中国美术报》:你如何看待,现代社会上一些所谓的”丑书“?

张大春:我觉得,还是要“见来历”,整个中国书法史,就是不断的后人用前人的笔书写而成的。有的人拿起笔就写,天真的写,抛开传统就写,我完全不能同意这样的看法,如果字看不到来历,你就失去跟这个传统的关系了,你只是跟毛与黑墨打交道,那不是书法

现在社会上还有结合气功等,都是行为艺术,他们跟书法没有关系。书法就是线条,就是你忠于传统,他有抽象的概念,他同时也是一个具象艺术。但是他们必须“见来历”,必须跟书法史上的某些师法,笔法的来历有关,这样连接在一起,如果失去了这些,你就不在书法中,而是一种行为艺术。

《中国美术报》:书法在台湾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现状,大概讲一下。

张大春:整体上来讲,书法在台湾还是非常活跃的。但是求新求变的机制,还没有完全成熟,他还是不够大胆,他还真的不敢出“吼书”这样的书法,台湾涵养不出这样的人。原因就是胆子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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