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前后的鲁迅与陈师曾

郑工  发表时间:2017-01-12

摘要:众所周知,鲁迅与陈师曾的关系非同一般。1898年,年23岁的陈师曾考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而年仅18岁的鲁迅于是年亦考入江南水师学堂轮机班学习,年底退学回家,于次年1月再赴南京,改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一说于1898年10月改入),与陈师曾同学。1902年3月,鲁迅毕业,在东京弘文学院又与陈师曾同学。1909年3月,鲁迅与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在日本出版,其书名便是陈师曾题写。但两人真正的交往却是在1914-1923年间,也就是“五四”运动前后。

“五四”前后的鲁迅与陈师曾

郑工




众所周知,鲁迅与陈师曾的关系非同一般。1898年,年23岁的陈师曾考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而年仅18岁的鲁迅于是年亦考入江南水师学堂轮机班学习,年底退学回家,于次年1月再赴南京,改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一说于1898年10月改入),与陈师曾同学。1902年3月,鲁迅毕业,在东京弘文学院又与陈师曾同学。1909年3月,鲁迅与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在日本出版,其书名便是陈师曾题写。但两人真正的交往却是在1914-1923年间,也就是“五四”运动前后。

翻阅鲁迅日记,得知1912年2月,其应蔡元培的邀请到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社会教育司任职,同年5月随部赴北京。而陈师曾却迟至1913年秋[i],才应教育部之聘,任编撰处编审员。1914年1月13日,鲁迅记曰:“得陈师曾室汪讣,与许季上、钱稻孙合制一挽送之,人出一元四角。”[ii]这是此间与陈师曾交往的第一笔记录,而他们之间合作的第一件事,则是共同负责从“全国儿童艺术展览会”中评选优秀作品送巴拿马博览会展出。该展览会于1914年4月21日在北京开幕,分11个展室,展出字画、刺绣、编织、玩具等,为期一月,至5月20日下午4时30分闭幕。5月23日开评审会,6月2日,“与陈师曾就展览会诸品物选出可赴巴那马者饰之,尽一日。”后延至6月24日结束,共评出甲等奖151人,乙等奖423人;又从中选出104种125件作品,交中国筹备巴拿马赛会事务局运往美国旧金山展出。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简称“巴拿马赛会”,为庆祝巴拿马运河建成而举行,开幕时间为1915年1月1日。

至1914年12月10日,鲁迅又记曰:“陈师曾为作山水四小帧,又允为作花卉也。”看来,这些均是应鲁迅约请而作的。毫无疑问,鲁迅十分欣赏陈师曾的画。

陈师曾是一位国画家,1910年在上海从吴昌硕学画,1916年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手工图画专修科教授中国画,1919年任北京美术学校的国画教员,是当时很有影响的国画家。况且,陈师曾又擅文辞,通学理,故可在“五四”时期为倍受攻击的传统文人画的价值和地位[iii]大力争辩。1921年1月,即在北京大学《绘学杂志》第二期发表《文人画之价值》,反驳以“荒率丑怪”责难文人画,肯定文人画贵精神而不重形式,提出“宁朴毋华,宁拙毋巧,宁丑怪毋妖好,宁荒率毋工整”。那么,鲁迅呢?他说:“我们的绘画,从宋以来就盛行‘写意’,两点是眼,不知是长是圆;一画是鸟,不知是鹰是燕。竞尚高简,变成空虚。”(《记苏联版画展览会》)[iv]显然,由高简而空虚是一弊端。不过,这是1936年的话语了。可在艺术观念上,鲁迅与陈师曾是否就相左了呢?或者说,鲁迅与陈师曾的关系是“和而不同”么?



如果细读鲁迅在“五四”前后的日记,会发现其初到北京所购买的画册,多是宋元以至明清的名家之作。仅1912年5月到京后的日记中相关记录有:

5月25日下午购得《中国名画》第15集;

5月30日,又购得《李龙眠白描九歌图》一帖十二枚,及《罗两峰鬼趣图》一部两册;

6月16日,购《龚半千画册》;

7月20日,购《黄子久无尽图卷》一册;

9月1日,“又赴琉离厂有正书局购《中国名画》第一至第十集共十册”( 9月2日“翻画册一过,甚适”);

9月15日,购《蒋南沙画册》一册;

11月9日,“赴留黎(琉璃)厂买纸,并托清秘阁买林琴南画册一叶,付银四元四角。约半月后取。”(而在11月14日则记曰:“午后清秘阁持林琴南画来,亦不甚佳。”)

11月17日,“午后赴留黎厂神州国光社购《唐风图》、《金冬心花果册》各一册,共银三元九角。又往文明书局购元《阎仲彬惠山复隐图》、《沈石田灵隐山图》、《文征明潇湘八景册》、《龚半千山水册》、《梅瞿山黄山胜迹图册》、《马扶曦花鸟草虫册》、《马江香花鸟草虫册》、《戴文节仿古山水册》、《王小梅人物册》各一册,又倪云林山水、恽南田水仙、仇十洲麻姑、华秋岳鹦鹉画片各一枚,共银八元三角二分。”

12月14日下午,在琉璃厂购“《戴文节销寒画课》一帖十枚、六角四分,《费晓楼士女画册》一册,八角。”21日午后,又往琉璃厂,“觅得《晚笑堂画传》一部,甚恶,亦以七角银购致之,以供临习。”

年终作一书帐,后记之:“月掷二十余金,收拾破书数册以自怡说,亦可笑叹人也。”

1914年5月14日,“晚戴螺舲在其寓招饮,别有齐寿山、钱稻孙、徐吉轩、常毅箴、王屏华、许季上六人,出示其曾祖文节公(即戴熙)画册并王奉常、王椒畦仿古册,皆佳品”。

由此可见,鲁迅并非不欣赏中国传统的文人写意画,而在1915年,他与陈师曾的交往基本上也就限于书画篆刻及诗文古玩方面。如2月2日,“午后陈师曾为作冬华四帧持来。”2月17日,“下午同陈师曾往访俞师[v](俞恪士),未遇。”3月8日,“午后同陈师曾、钱稻孙至益昌饭,汪书堂亦至。饭毕同游小市。”3月18日,“上午赠陈师曾《建初摩厓》、《永明造像》拓本各一分。”4月8日,“托陈师曾写《会稽郡故书杂集》书衣一叶。”而就在6月以后,鲁迅与陈师曾交往的密度渐高,并导致鲁迅兴趣的转移,由金石书画转移到六朝碑铭造像以至汉画。如

6月14日,“师曾遗小铜印一枚,文曰‘周’。”

6月19日,“往留黎厂买《孟广宗碑》一枚,北齐至后唐造象十二种十四枚,共值四元。”

6月21日,“赠陈师曾《会稽故书杂集》一册。”

7月4日,往琉璃厂买“《杨孟文石门颂》一枚,阙额,银二元;又《北齐等慈寺残碑》及杂造象等七枚,四元;又《北魏石渠造象》等十一种十五枚”。

8月7日,“师曾为代买寿山印章三方,共直五元,季上分去一块。”

8月11日,“师曾为二弟刻名印一,放专文,酬二元。”

8月12日,敦古谊送造象拓本来,买三种五枚,二元三角。

8月14日,陈师曾代购寿石印章三块,直四元五角。

8月15日,上午,访陈师曾。

9月1日,敦古谊送汉画像拓本来,未买。

9月5日,午后,同陈师曾往小市。

9月8日,陈师曾刻收藏印成,文六,曰:“会稽周氏收藏”。

9月29日,陈师曾为刻名印成。

10月2日,“午后同师曾、书堂游小市”。

10月4日,上午富华阁送来杂汉画像拓本一百三十七枚,皆散在嘉祥、汶上、金乡者,拓不佳,以十四元购之。

10月8日,“午后同师曾游小市”。

10月27日,师曾赠“后子孙吉”专拓本二枚,贵筑姚华所藏。

10月29日,“晚同陈师曾至留黎厂游。”

10月30日,“下午留黎厂买《郭氏石室画象》十枚,《感孝颂》一枚,并题名及杂题记等九枚,共银五元。又沂州画像共十四枚,银三元。又《食斋祀园画像》、《孔子见老子画像》各一枚,并旧拓,孔象略损,共二元。又《纸坊集画像》,不知名画像各一枚,共六角。又造象拓本十二种十四枚,共四元。”

11月16日,晚,陈师曾来看汉画像拓本。

11月19日,午后,同陈师曾、何沧苇往小市。

11月25日,午,同师曾至小市。

11月27日,上午,杨莘耜赠《周天成造象》拓本一枚。午后,“往留黎厂式古斋视拓本,得《薛山俱、薛季训、薛景、乡宿二百他人等造象》拓本四枚,云是日本人寄售,原石已出中国,索价颇昂,终以六元得之。又至别肆买《刘平周造象》三枚,《陈叔度墓志》一枚,银二元。”

11月28日,“午后往敦古谊买《白石神君碑》二枚,《郑道忠墓志》等六枚,造象二种八枚,共十三元。”

12月3日,午后同师曾游小市。

12月7日,“午后由师曾持去《往生碑》拓本一枚与梁君。”

12月18日,“午师曾赠《爨龙颜碑》拓本一枚。”

12月19日,“下午至流离厂买《华阴残碑》、《报德玉象七佛颂》各一枚,银二元。又《爨龙颜碑》并阴全拓二枚,于纂、时珍、李谋墓志各一枚,共十二元。”

从以上记录可见鲁迅与陈师曾如何趣味相投。可问题并不在于他们如何同游小市,在琉璃厂淘取碑拓,而是在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上,他们并无相异之处,同时也反映出陈师曾和鲁迅一个共同的价值评判。对鲁迅而言,还意味着其对中国美术传统认识的一次转向,因为在此期间,鲁迅就较少关注宋元之后的文人书画了。具体可查阅鲁迅日记中的“乙卯书帐”,除了继续购买黄宾虹、邓实编撰的《神州大观》第7、8集外,几乎都是汉石刻拓本或六朝造像及碑铭。1916年的情形依然如此。其间,除了与陈师曾得空游小市,逛琉璃厂,购旧拓本外,还互通信息,交流所藏。如,5月8日,“午后赠师曾家臧专拓一帖”;5月31日,“上午陈师曾示《曹真残碑》并阴初出土拓本二枚,‘诸葛亮’三字未凿,云仿古斋物,以十元收之。又江宁梁碑全拓一分,内缺《天监井床銘》,计十六枚,是稍旧拓本,是梁君物,欲售去,亦收之,直十六元”;6月7日,“午后同师曾往小市,地摊绝少”;7月17日,“午后同陈师曾至其寓斋”;9月19日,“下午陈师曾赠古专拓片一束十八枚”;11月30日,“上午陈师曾贻印章一方,文曰‘俟堂’[vi]”。从交往的次数看,少于1915年,就是以后的若干年,其交往的次数也未超出1915年,但俩人似乎更为投契,且鲁迅对汉画象及六朝碑铭的兴趣更为浓厚。1917年4月10日,“上午赠师曾《三老碑》一枚”;1918年3月16日,“上午师曾赠古玺景印本四纸”;1918年4月11日,“上午赠陈师曾《张奢碑》一枚”;1918年8月9日,“上午赠师曾竟拓一枚”;1918年12月20日,“午后师曾持梁文楼所藏拓本数种来,言欲售,因选留《贾公阙》一枚,元公、姬氏墓志残石拓本各一枚,共劵十六元。”进入1919年,不仅鲁迅和陈师曾的交往渐少,就是到琉璃厂的次数也渐为稀少。1919年7月以后,在鲁迅日记中,亦只零星记载着其对汉画象及六朝碑铭拓本的收藏与赏玩。1921年1月10日,“午后从陈师曾索得画一帧。”往后,便是1923年陆续接到两份讣告:一则告曰陈师曾继母过世,一则告之陈师曾离世[vii]。此外,再无交往记录。



鲁迅的兴趣转向,与陈师曾有关么?应该说有关,不然为何在陈师曾到京仅一年就发生变化?当然,这变化不只在于陈师曾,也与其早期对小说的绣像刻本之兴趣有关。只是与陈师曾的这段交往,将几方面的因素融合起来,使鲁迅对绘画、雕刻、印制等诸种技术及相关材质有了更为深切的感性认识。这种认识,最初停留在单一的品类上,如篆刻,如汉画像石、画像砖的拓本,如碑刻铭记,涉及到金、石、木、纸等材质品性。他曾请陈师曾为其刻制小铜印,后又以寿山石为材多次托请陈师曾为自己也为周作人刻名印,继及木印刻制。如1917年3月29日,“托师曾从同古堂刻木印二枚成,颇佳”;1918年4月11日下午,同陈师曾往留黎厂同古堂代季市刻印,又自购木印五枚,托工雕刻,在4月19日取回,付工五元。1919年1月4日,“陈师曾为刻一印,文曰‘会稽周氏’。”这种材料上的感觉,即便日后去了上海,依然保存,甚而成为其提倡新木刻运动的潜在的或前定的因素。

如1929年1月,为《近代木刻选集》(一)作“小引”,曰:“这放刀直干,便是创作底版画首先所必须,和绘画的不同,就在以刀代笔,以木代纸或布。中国的刻图,虽是所谓‘绣梓’[viii],也早已望尘莫及,那精神,惟以铁笔刻石章者,仿佛近之。”[ix]这以刀代笔者,除了石章篆刻外,汉画像石的雕刻及六朝碑铭的雕刻,莫不如此。

又如,自1913年到北京后,陈师曾与京城传统国画家多有来往。先参加宣南画社,后加入中国画研究会,与金城、周肇祥、汤定之、余绍宋、姚茫父、齐白石等人交往,并热衷于金石书画。而在鲁迅的交往记录中,却无这些人的影子,故陈师曾就成为一中介,不断激发并满足其对金石书画的爱好。陈师曾在世时,也未见鲁迅参观什么传统画会的展览,但在1924年5月2日,却往中央公园社稷坛,参观了在那举办的“中日绘画第三次联合展览会”(内有中国画家陈半丁、齐白石、姚茫父和日本画家广濑东亩、小室翠云等数十人作品);次日,便往琉璃厂购买新出的《师曾遗墨》第1、2集。《师曾遗墨》为故宫博物院出,共10集,前后历时两年,鲁迅随出随买,一一记录,可见与陈师曾情谊之深厚。若将时光前移两年,即1922年5月,陈师曾去世的前一年,也就是在他出版《中国文人画之研究》后,应日本画家荒木十亩和渡边晨亩之邀,与金城、吴镜汀一起携画赴日本参加在东京府厅工艺馆举行的“中日绘画第二次联合展览会”[x]。也就是这次展览,陈师曾将齐白石的画带去,在日本引起较大的反响;也就在这次展览后,陈师曾赴南京,再也没有回来。鲁迅对北京中国画坛的认识,不能说与陈师曾没有联系;而鲁迅对金石篆刻的爱好,也不能说与陈师曾没有联系。

再有一例,如1933年10月与郑振铎合编《北平笺谱》。鲁迅有序,开篇即曰:“镂象于木,印之素纸,以行远而及众。”而郑振铎之序,亦言“鲁迅先生于木刻画夙具倡导之心,而于诗笺之衰颓,尤与余同有眷恋顾惜之意”。笺谱,一见纸,二见画,三见刻,四见印。且鲁迅、郑振铎眷恋顾惜的则是文人画,因画工所作,缺乏韵致,“固无足观”。而对当代文人画笺,鲁迅自有说法,如“宣统末,林琴南先生山水笺出,似为当代文人特作画笺之始,然未详。及中华民国立,义宁陈君师曾入北京,初为镌铜者作墨合,镇纸画稿,俾其雕镂;既成拓墨,雅趣盎然。不久复廓其技于笺纸,才华蓬勃,笔简意饶,且又顾及刻工省其奏刀之困,而诗笺乃开一新境。盖至是而画师梓人,神志暗会,同力合作,遂越前修矣。稍后有齐白石,吴待秋,陈半丁,王梦白诸君,皆画笺高手,而刻工亦足以副之。”[xi]由此可见鲁迅对陈师曾的推崇,也涉及到当时北京的传统中国画家,言语之间,并无贬义。《北平笺谱》共收各种画笺330余幅,初版百部,编号发行。其实,编印之前,即1933年2月5日,鲁迅有一信寄郑振铎,提及“去年冬季回北平,在琉璃厂得了一点笺纸,觉得画家与刻印之法,已比《文美斋笺谱》时代更佳,譬如陈师曾、齐白石所作诸笺,其刻印法已在日本木刻专家之上”[xii]。而后,郑振铎便到琉璃厂进一步寻访,有记曰:“由清秘阁向西走,路北第一家是淳菁阁。在那里很惊奇的发见了许多清隽绝伦的诗笺,特别是陈师曾氏所作的,虽仅寥寥数笔,而笔触却是那样的潇洒不俗,转以十竹斋、萝轩诸笺为烦琐,为做作。像这样的一片园地,前人尚未之涉及呢。我舍不得放弃了一幅。吴待秋、金拱北诸氏所作和姚茫父氏的唐画壁砖笺、西域古迹笺等,也都使我喜欢。”再看看郑振铎对北京那些传统中国画家的评论,如他在松华斋“又见到陈师曾所作的八幅花果笺。说他们‘清秀’是不够的,‘神采之笔’的话也有些空洞。只是赞赏,无心批判。陈半丁、齐白石二氏所作,其笔触和色调,和师曾有些同流,惟较为繁缛燠煖。他们的大胆的涂抹,颇足以代表中国现代文人画的倾向;自吴昌硕以下,无不是这样的粗枝大叶的不屑屑于形似的。”[xiii]陈师曾是吴昌硕的学生,有斋名“染仓室”,自在吴昌硕之后,且重简笔,不屑形似。郑振铎对陈师曾及其他画家的欣赏与评价,应与鲁迅无异。这些与陈师曾“同流”的画家及其作品,最后是否编入笺谱,则一概由鲁迅审定。

翻阅鲁迅日记,不知怎的,有种宿命的感觉。在京城中与陈师曾交往的第一笔记录,是“得陈师曾室汪讣”,而最后一次记录,却是“陈师曾赴(应为‘讣’)来”。有意思的是,这“赴”是无意间的笔误抑或其他原因?人的心理是复杂的,潜意识的活动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会通过各种形式反映出来。


注释:


[i] 俞剑华在《陈师曾生平及其艺术》(1963年)一文,称陈师曾“一九一四年赴北京”。周积寅编《俞剑华美术论文选》,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第343页。

[ii] 《鲁迅全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101页。

[iii] 否定元以后文人画传统的声音,首发自康有为的《万木草堂藏画目序》(上海长兴书局,1918年),后及徐悲鸿的《中国画改良之方法》(先在1918年5月23日—25日《北京大学日刊》上连载,后转载于1920年6月《绘学杂志》第1期,易名为《中国画改良论》),再是陈独秀的《美术革命——答吕澂》(《新青年》1919年)。

[iv] 鲁迅《且介亭杂文末编》,《鲁迅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499页。

[v] “俞师”指俞明震。俞明震(1860~1918年),字恪士,号觚庵,祖籍山阴斗门,其父俞文葆,官湖南兴宁、东安知县,家居善化(今长沙)。光绪十六年庚寅(1890年),俞明震中进士,授刑部主事。中日甲午战争前,奉台湾巡抚唐景崧奏调赴台,委管全台营务,与唐景崧、丘逢甲共同抗击日军。1900年,俞明震以江苏候补道身份任江南陆师学堂总办,故亦为鲁迅之“师”。俞明震的妹夫是陈三立(散原),即为陈师曾的舅父。俞明震善诗,如《天竺》:“言从天竺寺,偶步下云房。新霁铃声活,晨炊松叶香。片云驻灵石,一鸟答松篁。檐葡花仍在,禅心但坐忘。”陈三立评其诗文,曰:“近益托体简斋,句法间追钱仲文,当世颇称之”(《觚庵诗存序》)。后隔两月,即1915年4月10日,鲁迅又记曰:“午后访俞恪士师,未遇。”

[vi] 据许寿裳回忆,于此曾有一问,鲁迅答曰:“因为陈师曾(衡恪)那时送我一方石章,并问刻作何字。我想了想,对他说,你叫做槐堂,我就叫俟堂罢。”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

[vii] 陈师曾于1923年9月12日在南京病逝。鲁迅收到其继母的讣告,在1923年9月10日;而收到陈师曾的讣告,则是1923年12月12日。

[viii] 指使用横断面的“木口雕刻”,以区别于使用纵向面的“木面雕刻”。

[ix] 鲁迅《近代木刻选集》(1)小引,《鲁迅全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336页。

[x] 1920年5月29日,由金城发起组织的中国画研究会成立。是年秋,渡边晨亩与荒木十亩携日本画家作品来京,与金城等协商后,又得时任政府顾问板西利八郎的援助,于11月在东城南池子的欧美同学会举行了“中日绘画第一次联合展览会”,其中,日本方面有山田敬中、胜田焦琴、中村岳陵、渡边晨亩及荒木十亩等。并就此约定,每隔一年,在中日双方轮流办展。故1922年5月,“中日绘画第二次联合展览会”在东京举办;1924年“中日绘画第三次联合展览会”在北京中央公园举办;1926年“中日绘画第四次联合展览会”又在日本东京府美术馆举办。后因金城去世而停办。

[xi] 鲁迅《<北平笺谱>序》,《鲁迅全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427-428页。

[xii] 《鲁迅全集》第12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366页。

[xiii] 郑振铎《访笺杂记》,鲁迅、郑振铎编《北平笺谱》(影印本),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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